我和谭卫民说着筑路的事，我们一个扮演着诉苦者，一个扮演倾听者。其实这两者之间，倾听者比诉苦者还要苦。
对，没错，我就是那个倾听者。
一个站在山上砸石头的年轻人忽然指着天上欢呼着，大喊着说道：“飞机！飞机！盟军的飞机！”
一架飞机由远而近发出大巨的轰鸣声自西而来，谭卫民手搭凉棚看了一会，忽然跳起来，大喊着说道：“这不是盟军的飞机！是日本人的飞机！”
最近几个月以来，临勐已经太久没有
军飞机光临，这给我们所有人造成一种理所当然的假象，只要是飞行在临勐的天空上的飞机，只可能会是盟军的飞机。事实上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，也确实如此。每次都是自驼峰航线而来的盟军飞机，他们装载着我们急需的超负荷的军用物资，穿越怒江穿越临勐上空，然后飞往昆明降落。
重复次数多了，就会被自然而然的认定开始时候的判断，就像今天一样，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又是一架盟军飞机。
“找掩蔽，不要看了！这是日本人的轰炸机！”我大叫着，掏出手
冲天砰砰砰砰砰！鸣示警，让那些汗
浃背，但却是呆如木
的苦力们警惕起来。刘副官紧张的问道：“营长，怎么没听见防空警报响？高
机也没开火？”“走！看看去！”我也在纳闷，就算防空警报经常
的反应迟钝，但是距离我这里的高机防空阵地，只有区区几百米远。这就让人无法理解，他们为什么没有开火，就算是聋子也该听得到头顶上轰炸机大巨的声音。
我带着刘副官和几个卫兵，急匆匆的往高
机阵地跑。谭卫民在原地大声呼喝着，组织苦力们疏散开，并且要求他们学着就近找隐蔽。这里聚集着上千苦力劳工，这要是让
军的机载机扫一通，可不是几个十几个伤亡这样简单的事。军的九七轰炸机飞临我们的头顶，哒哒哒哒哒！四
机载机在向地面轮番进行疯狂的扫，投弹仓缓缓打开，一颗六十公斤重炸弹呼啸而落。我在
滑的泥地里奔跑着，在军投下第一颗炸弹的时候，我终于跑到高机连的阵地上，连同我身后的卫兵躲进掩体内。轰！一声巨响，在我身后不远处投掷下的炸弹炸起的黑烟，炸弹破片
在掩体的沙袋上，噗噗直响。幸亏我们跑的快，不然这些破片都会把进我们的体身里。远处是苦力们四散奔逃的纷
声音，我心急如焚，大喊着说道：“人呢！机连的人还有能
气的吗！机手呢！”一个刚把钢盔扣在脑袋上的丘八慌慌张张从防炮
钻出来，结结巴巴的说道：“长，长，长官，我是机手…”我抬起手啪的
了他一个大嘴巴，说道：“你的装弹手，瞄准手都哪去了，都快滚出来！”话音未落，轰！又传来一声爆炸的巨响。
我一脚接一脚把机
手踹到高机跟前，说道：“看什么？开还击！等着鬼子的飞机自己掉下来吗！”不知道从哪里钻出几个丘八，看起来他们是一个高
机组的，忙的开始定位瞄准准备着击前的准备。我环视一圈没看见指挥官，我说道：“这个阵地，谁是这里的最高长官？”
一个佩戴着少尉军衔的军官估计是给炸弹震醒了，睡眼惺忪的从一处防炮
里钻出来，紧忙跑几步，说道：“长官，我是这里的指挥官。”我看了看他，白白净净的面皮，是一个都没有二十岁的青年后生。这么年轻就是少尉排长，看来我泱泱大国真是青年才俊人才辈出！
我几乎是怒吼着训斥着他，说道：“你是怎么带兵的？高
机就是摆设吗！战时不知道要随时有人值守吗！军的轰炸机…”轰！我的怒吼声淹没在又一次爆炸声，刘副官把我扑倒在地上，这次这架九七轰炸机投弹出现偏差，炸弹落在距离高
机阵地不远处，炸弹炸出的热气让此处的温度陡然提升，炸弹碎片起泥土石头飞。高
机连在此处阵地，架设两高机，可他们现在只有一个完整的机组在手忙脚的进入阵地击，另一机成了摆设。我命令跟着我来的卫兵，说道：“你，上去装弹、你负责瞄准…”
我用手一指年轻的少尉排长，说道：“你，上去
击！”少尉排长更加的慌乱，说道：“我是排长。”
我气得大叫着说道：“排上？看到我的肩章没有？我是营长！可是要是缺人手，我就上去给你装弹！”
少尉排长
吐吐给出他不上去的最终原因，说道：“长官，我不会用这种机…”高
机连的少尉排长，不会使用高机？开什么玩笑！轰！
军的九七式轰炸机再次折返回来继续轰炸，我忽然明白了，军派出轰炸机就是专门来炸路！他们要炸毁通往临勐的每一条公路！就在我恍然大悟的时候，这位少尉排长忽然转身就往防炮
跑，我开始还没
清楚是怎么回事，抬头一看才明白，军轰炸机正向我们这个方向飞来，这里没有重要的公路，军的飞行员一定是看见这个高机阵地，他们要炸毁这里！“你给我回来！临阵
逃，格杀勿论！”我大叫着，掏出手砰砰砰对着他头上连开三。这家伙显然对于飞机炸弹的恐惧远胜于我的手
，他只停顿几秒钟，再看见轰炸机已经临近，他奔跑的速度更快，完全就是亡命般的奔逃。他被吓破了胆，这个年轻人可能都没有摸过多少次机
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，被任命为高机连的少尉排长。今天
军轰炸机突然出现，并且是围着此地，持续的进行狂轰滥炸，这样的场面，这样震耳
聋的轰炸让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！我愤怒的大叫着说道：“再跑一步，我毙了你！”
在他行将钻进防炮
时，我终于忍无可忍，扣动扳机，砰！一将他倒在地上。与此同时，
军的九七轰炸机已经出现在高机阵地上方，下一分钟它的投弹仓就会打开，一颗六十公斤重的炸弹将把这里夷为平地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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