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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第⑧章
 小姑娘一点都没怀疑,收拾停当之后,给她开了二楼最里头的单人间。

 季棠棠背着陈伟的包,蹬蹬蹬的上了楼,一路小跑着开门进房,进屋后关上门,一颗心砰砰砰跳个不停。

 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。

 她定了定神,走到边拉开陈伟的背包拉链,托住底部往下‮劲使‬抖了抖,包里的东西哗啦啦摊了都是。

 换洗衣物、洗漱用具、一筒饼干、半袋梅子、自动水笔、打印的甘南自‮行游‬攻略、‮件证‬…

 找到了,‮件证‬!

 季棠棠拿起陈伟的学生证,红色的封皮上有西安电子科技大学的凸形字,打开学生证,里头夹了两张卡,一张‮份身‬证、一张校园一卡通。

 季棠棠冷笑:有急事离开了?有哪个行路人会把自己的‮件证‬丢下?

 她随便拣了一张攻略,在背面抄下了陈伟的基本信息,折好了放进自己兜里,然后把陈伟的东西重新装进包里。

 正装到一半,‮机手‬突然响了,季棠棠吓了一跳,看屏幕时,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。

 怎么又是凌晓婉家?

 她沉着脸不想去接,奈何这‮机手‬铃声一下一下,短时间内没有止歇的意思,季棠棠只好揿下了接听键,口气很冲:“喂?”

 那边的声音怯生生的:“季…季‮姐小‬?”

 是凌晓婉的妈妈。

 “季‮姐小‬,晓婉爸爸的心情不大好,你千万…别放在心上。”凌家阿姨陪着小心“晓婉的事情…还要拜托你…”季棠棠冷静地开口:“凌家阿姨。”

 “啊?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诧异——这也在情喇中,季棠棠自和她有接触以来,很少这么郑重其事地同她讲话。

 季棠棠心中叹了一口气,尽量把语气放平和:“我想你有点误会,我是要查你女儿的事情,但是我不敢保证一定会找到她。”

 那头一下子没了声音。

 过了好一会,听筒里才传来凌晓婉妈妈近乎于哽咽的声音:“季‮姐小‬,你的意思是…晓婉她已经…”

 季棠棠心中不忍,迟疑了一下,违心道:“我只是觉得,已经过了这么久了…”

 “一定没事的,季‮姐小‬。”凌晓婉妈妈的声音很激动“你不是还梦见过晓婉么?晓婉不是还跟你沟通过信息吗?那么你出面,就一定能找到她,对不对?”

 季棠棠不知该说些什么,顿了顿才道:“我现在还没查出什么,等有了消息,我会联系你。”

 不待凌晓婉妈妈回答,季棠棠飞快地挂断了电话。

 她很怕继续对话下去,会不得不让凌晓婉的妈妈面对‮大巨‬的失望。

 凌晓婉是否还安然无恙?不可能。

 因为,凌晓婉是撞铃的第一道怨气。

 只有死人的怨气,才能撞响她带的那串古钱风铃。

 ——————

 证实了陈伟的离开纯属子虚乌有,还得把背包重新换回来。

 不好故技重施,一而再再而三撞翻前台摆设的伎俩未免太过拙劣,好在时间也比较晚了,再过一两个小时,旅馆关门,前台应该就没有人了,届时再换背包应该比较方便。

 折腾了这么久,季棠棠多少有点累了,歪在上本想小睡一会的,哪知一觉起来,窗外已然黑透,季棠棠赶紧掏出‮机手‬看时间,凌晨1:30分。

 打开房门,静悄悄的楼道里杳无人声,季棠棠背着背包蹑手蹑脚下楼,楼下的大堂黑漆漆一片,季棠棠打开袖珍手电,确认了一下前台的位置,又将背包换了回来。

 背包上楼时,忽然想到了什么,暗呼糟糕。

 她向哥借包时,只字未提晚上换旅馆的事——这么说来,对哥他们来说,她属于是走失了?夜半未归?

 想起昨天光头他们前往尕萨摩峡谷去找羽眉和晓佳,还有今天中午岳峰对她发了那么好大一通脾气,季棠棠不觉头皮发麻。

 但是这么晚了,把店主喊起来开门明显不大妥当,季棠棠灵机一动,想到尕奈镇上的旅馆多半会互通有无,赶紧找到前台的电话簿,翻了一回,果然找到了哥旅馆的前台电话。

 拨号码时,季棠棠战战兢兢,她很希望没人接:那至少说明没人在等她,大家都去睡了。

 事与愿违,刚嘟了一声就有人提起了电话,是哥焦急的声音:“找到了么?”

 季棠棠愣了一下:“啊?”

 哥立刻就听出了她的声音:“丫头!”

 声音里明显有怒意:“你跑到哪去了?光头和岳峰他们出去找你,现在都没回!”

 “我…”季棠棠只觉得难以启齿。

 “不管你在哪,赶紧回来。我还得打电话给光头他们,让他们别在峡谷晃了。”哥不由分说挂了电话。

 季棠棠肠子都悔青了,自己一意孤行是自己的事,但是影响到别人就很欠了,况且现在都快凌晨两点了,岳峰和光头居然还在大峡谷里找她。

 如果有地,她真的希望钻进去。

 季棠棠硬着头皮把格桑的店主叫起来开门,店主是个五十来岁的藏族女人,心肠倒很好,睡眼惺忪地问她:“姑娘,大半夜的,你有地方去么?”

 季棠棠赶紧点头:“有。”

 店主不放心,打着手电送了她一程。

 哥在大门口等她,季棠棠心慌慌的,问:“光头他们回来了么?”

 “还没,联系上了,估计在回来的路上呢。”肚子气,见她已经是一副懊恼的要死的样子了,也不好再骂她“丫头,赶紧回房睡觉。”

 “啊?”季棠棠没反应过来。

 “你不睡觉,等着挨骂是么?”哥瞪她。

 “可是…”季棠棠说的艰难“光头他们在峡谷里白忙活一场,本来就肚子气,回来一看,我居然大模大样就睡了,不是更…不好么?”

 哥也没辙了。

 季棠棠叹气:“算了,让他们骂我吧,我都做好准备了。”

 她进屋去,挨着锅庄坐下,夜晚的尕奈比起白天温度起码低了15度,哥怕她冷,拿了条毯来给她盖上。

 季棠棠倚着椅背,把毯裹的紧紧,出大峡谷需要一段时间,光头他们应该没那么快回来,哥关了门,在前台里理账,间或喝一两口青稞酒。

 “丫头,要喝酒么?”

 “不喝。”季棠棠‮头摇‬,想了想找话说“岳峰他们,今天去高原海子,好玩么?”

 “还不就那样,”哥头也没抬“他们经常来这块的,什么大峡谷、高原海子,见惯不惊了,无所谓好玩不好玩。”

 “他们是做什么的?怎么这么空闲啊?”

 “他们跟你不一样,丫头你是大学生吧,毕业了进大公司,规规矩矩做事,不知道外头三教九的路数多得很,哪一行都大把钱赚,不一定要累死累活。”

 他说的隐晦,季棠棠也不好再问。

 渐渐的,她又有了点睡意,迷糊糊中,似乎听到低了声音给岳峰他们打电话,她的思维很,想到很多事情,想到仙女,想到那个

 里,她弯着‮子身‬,手拿登山杖在壁上来回敲打着,然后,她好像发现了什么,将头顶上的石盖推开。

 她看见口有一个人,穿的破破烂烂,肮脏的头发结成了一缕一缕,他奋力往外爬,腋下夹着一个昏不醒的人,陈伟。

 季棠棠的心跳的厉害,她手脚并用,希望能跟上那个人,从那个人手中把陈伟截下来,她拼命地往前爬,原以为爬出了口就能看见阳光,谁知道不是,居然到了一个更加幽暗的里。

 陈伟坐在一个角落里,脸血污,他痛苦地看着季棠棠,然后开口跟她讲话。

 不知为什么,他拼了命的说话,但是季棠棠听不到他的声音,只能看见他的口型,他说的应该是四个字,说了一遍又一遍。

 季棠棠全身发抖,大声问他:“你说什么?你说什么?”

 岳峰他们进门的声响很大,季棠棠一下子就醒了,她全身发冷,凉意似乎一直渗透到骨头里,‮子身‬抖的厉害。

 岳峰一眼就看见了她,将她的茫然表情尽收眼底。

 他并不知道季棠棠是做了噩梦,他和光头在峡谷里起码转悠了三个小时,期间不断地跟哥联系,哥的回答一直是:“没回来。”

 后来终于收到她平安的消息,岳峰的怒气简直无法控制,光头也气得不行,一路上都在抱怨:“这丫头是吃错了药还是脑袋有病,跑到格桑去睡,招呼都不打一个的么?”

 这么大晚上的,在森森的大峡谷里吹冷风,活活冻了三个小时,搁着谁都不是一种愉快的经历。

 岳峰以为,季棠棠多少会有点歉疚的,哪知一进门就看到她茫然的模样,好像大梦初醒,根本不知道自己给别人带来了多大的麻烦。

 岳峰正准备发火,季棠棠却猛地站了起来,疯了一般往楼上跑,出前厅的时候,脚下被门槛一绊,险些摔倒。

 岳峰适时扶了她一把。

 她却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岳峰,跌跌撞撞上楼去了,岳峰和光头对视了一眼,皱了皱眉头:“我去看看。”

 岳峰快步跟了上去。

 一上楼,他就看到季棠棠站在十人间的门口,房间的门开着,但是季棠棠没有进去,她就站在门口,僵僵的,像一个木头人。

 房间里传来金属互相叩击的声音,借着走廊里的微弱灯光,可以看到挂在头的那串风铃,似乎是被看不见的手挥打撕扯着,烈地互相碰撞。

 季棠棠脑海中闪过四个字。

 陈伟死了。  M.eaN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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